樂平周年記:楊梅紅時寫華章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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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的風掠過尚濂咀的稻田,將楊梅的酸甜揉進濕潤的空氣。當我站在新營地二樓,望著玻璃窗上凝結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暈,忽然意識到——這片曾讓我忐忑的土地,早已在三百多個晝夜的更迭中,將三股命運之線編織成了生命的經(jīng)緯。 沃野新生:赤足丈量土地的溫度 初到桐坡葉家的那個清晨,我踩著沾滿露水的膠靴,在積水潭邊標注安全隱患??蔹S的蘆葦在晨風中簌簌作響,積水洼里漂浮的稻茬像無聲的控訴。張主任指著泛白堿的土坯房說:“抬田就是給土地做外科手術。”可那時的我尚不明白,為何要在這樣的“死地”上注入生機。 直到暴雨突襲的黃昏。我深陷淤泥的雙腿仿佛被大地挽留,隔著雨幕望見老農(nóng)佝僂著腰搶救泡爛的秧苗。渾濁的積水漫過他的膠鞋,卻漫不過眼中倔強的光?!叭炅耍N子總在泥里發(fā)不了芽。”老人顫抖的聲音混著雨點砸在心上,原來我們抬升的不僅是土地,更是無數(shù)個春種秋收的期盼。 而今無人機掠過尚濂咀,鏡頭里的梯田正以等高線譜寫大地五線譜。當?shù)谝恢甑久缤χ毖鼦U迎接朝陽,我終于讀懂了圖紙上每毫米標高背后沉甸甸的份量。 光影流年:鏡頭里綻放的青春 安環(huán)部的老張常說:“安全員要有鷹的眼睛。”我卻總忍不住用鏡頭捕捉那些震顫的瞬間:暴雨夜手電筒交織的光河,攪拌機手脖頸滾落的汗珠,農(nóng)民工脊背結晶的鹽霜。直到半年后轉崗至綜合部,筆記本本上的星辰標注與安全日志的隱患記錄竟在紙頁間悄然對話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那些在烈日下工作的身影,早已在取景框里長成了白楊。 最難忘首車黃土進場時的金色塵霧。我躲在安全警戒線后按下快門,恍惚看見母親將胃藥塞進行李箱時,行李箱滾輪在月臺劃出的弧線。如今三百六十五天的光影在紙頁間流轉,安全日志的墨跡與稻苗的碧色在時空交錯處暈染,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是歷史的執(zhí)筆人。 他鄉(xiāng)故鄉(xiāng):楊梅釀就的歲月 初到樂平時,我們三個異鄉(xiāng)人擠在鄉(xiāng)上的小賓館里。而今晾衣繩上的工裝已在晨風中跳起圓舞曲。記得搬進新營地那天,我們把天南海北的鄉(xiāng)愁種進花盆:洛陽的牡丹、邯鄲的月季、五臺山的云杉苗,在鋼筋混凝土間綻放出春天的形狀。 楊梅紅透的季節(jié)總讓記憶發(fā)酵。去年此時,我捏著鹽水浸泡的楊梅不知所措,同事小李的笑聲混著冰鎮(zhèn)西瓜的清甜: “小梁,這紅果子和咱們工地一樣,酸澀里釀著回甘?!惫唬斏绣ゾ椎牡舅牍酀{時,營地廚房飄出了自釀的楊梅酒香。 昨夜整理相冊,兩張照片在月光下對話:積水邊的迷茫青年與稻浪前的記錄者隔空相望,中間流淌著安全帽的反光條串起晨昏、無人機的軌跡、還有晾衣繩上永遠曬不干的工裝。營地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投在彩鋼板上,恍然驚覺,那些同啃西瓜的夜晚、搶筑田埂的黎明、分享楊梅的午后,早已讓異鄉(xiāng)的板房生長出了家的根系。 晨霧散盡時,無人機再次升空。鏡頭里,抬田區(qū)的新苗正吮吸朝露,三省的鄉(xiāng)愁植物與楊梅樹隔空舉杯,而我們的足跡已化作大地的掌紋。樂平的風裹挾著稻香穿堂而過,忽然懂得:所謂周年從不是終點,而是三線交織的新起點——土地在抬升中孕育新生,我們在耕耘中破繭成蝶,而歲月終將以楊梅的殷紅,為所有奔赴寫下甜蜜的注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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